卢蘭理发店是在坎市老街尾上寺庙大门边的旯旮处,没有耀眼的门牌广告,没有帅男美女的理发师,没有漂亮的内饰,过往行人不留神,是不知道这边有个理发店的。说起这个理发店,真是有点特
卢蘭理发店是在坎市老街尾上寺庙大门边的旯旮处,没有耀眼的门牌广告,没有帅男美女的理发师,没有漂亮的内饰,过往行人不留神,是不知道这边有个理发店的。
说起这个理发店,真是有点特别的地方。
里面的理发坐靠椅,粗壮的铁扶手被来理发的人(以下称理发人)摩娑成乌黑锃亮。理发师只有一个,是个50岁左右的小巧玲珑的女人,她叫卢蘭,在给理发人刮胡须时,卢蘭师傅会娴熟地随着咣当吱呀几声放下靠背,理发人的双脚就可以舒服的蹬踩在靠椅的铁脚垫上。听卢蘭师傅说,这坐靠椅是她的师傅也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少说也有50年了,现在可能是坎市的唯一在用的上个世纪的理发椅,虽是老古董了,但很耐用、也实用!
对卢蘭师傅和她的理发店,我30多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卢蘭理发店也是坎市老街的一个小店,位置在老街的文化馆旁,由于老街商业兴旺,店租也在涨,卢蘭师傅只好租用寺院旁的小店了。
卢蘭师傅年轻时候可是个小巧玲珑的美女,30多年前,我们一群刚从大学毕业的男青年被分配到镇上的一所初级中学当老师,知道老街有个年轻漂亮的女理发师,手艺很好,理发细致,说话又柔声细语,所以,只要的头发一长,就骑上自行车,到卢蘭理发店理发。
其实,那时候我们喜欢卢蘭师傅理发,不仅仅是在于她那时的年轻漂亮,更多的在乎她的理发手艺。
卢蘭师傅的理发手艺是她父亲手把手传授的。现在年龄在40岁以上的人,都比较喜欢卢蘭师傅的这样传统的理发技艺。
卢蘭师傅先会根据各人头型,脸型,征询理发人建议后对头发进行修剪。之后,让理发人仰躺在洗发床洗头,洗头水都有一定温度,在洗的过程中,卢蘭师傅会用巴掌大的圆塑梳给理发人头上抓挠上几圈,这时候,头皮被抓挠得痒痒,也去屑,很是享用,舒服,比用手指抓挠更到位。这个抓挠的圆塑梳,在流行理发店已经很难见了。吹干头发后,接下来,卢蘭师傅对男理发人的胡须处用毛巾粘上皂水搓揉几遍,然后再刮胡须。再之后,刮脸上绒毛,修剪鼻毛,用细的刮耳刀,在双耳内轻轻的转上几圈。在刮须刮脸时,你尽可以眯上眼睛,静静听一听刮须刀在下巴上、嘴唇边唰∽唰∽唰的括须声,享受着理发师用小刀以精湛手法在脸庞间,在鼻梁处,在眉毛上下,在耳背上,在颈背后,轻轻地行刀修饰,那感觉是酥酥的,甚是舒服。一番操作下来后,理发人面目一新。真的,理完发后,理发人和他人聊天或谈生意时,自信心似乎能平添了几分,而我们老师理完发后,心理上也许会在学生面前暗暗得瑟一下:你们看,我又年轻了几岁!
卢蘭师傅理发细腻,间或会聊些新闻轶事,暖心。但更多的是这种传统式理发手艺,会唤起我们这代人对儿时的记忆。

小时候我头发长了, 是一个叫阿春男师傅提着理发篮上门前来理发的。清晰记得幼时第一次理发是母亲抱着哇哇哭的我理发。稍大后,是自己手搬脚跨上了长木椅上,催着阿春师傅来理发,洗头还得自己到灶头上打温水。到了16岁左右,开始有了胡须,阿春师傅就与卢蘭师傅一样的手法刮胡须,这一刮,刮了几十年。前几年回老家还有看到的阿春老师傅给人理发,现在就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状况了。
抚今追昔,感慨人生苦短,让我们这代人念想的东西随着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少了。
虽然现在男人都有电动刮须器,但我依然喜欢卢蘭理发店那种理发刮须带来的舒畅感觉。现在的许多靓丽的理发店是省了挠头刮须等环节,更没有挠耳修鼻毛刮脸的细心了,我是极少光临的。
今晚,吃过饭后本来要去卢蘭理发店理发,电话一询,结果要等晚九点钟才有空。
九点钟到了卢蘭理发店,我问,怎么这么忙啊?卢蘭师傅说,前一阵子家里有事,没有开店,结果今天一开店,很多老客户头发长了,都要等到她来理发,所以今天特别忙。我一想,我不也是这样吗?前些日子,头发长了,在龙岩城里经过几家理发店,想理发,结果还是忍着不理了,我想,可能是潜意识里在留恋卢蘭师傅的精湛理发技艺吧!
这也许是理发情结,是对技艺的偏爱,更是对传统理发的念想!
卢蘭师傅说,前些日子,有人好心“挑拨”说,卢师傅,你理发时间要20分钟到半个小时,收费才15元/人,这样是赚不到钱的,人家新街的理发店,理个发就15分钟左右,收费每人30元,城里还每人50元,80元都有,你干嘛不提价?不然就省掉一些理发环节,不会那么辛苦。我就问她,那你对这个劝说有什么想法?
卢蘭师傅轻轻一笑回答我说,钱是永远赚不够的,我有你们这样一群粉丝的信任和支持,我也很知足了,至于理发环节,我习惯了,改掉了反而像掉了什么,不舒服。
卢蘭师傅的话扑实,在当下社会,实在可贵!
如果说,坎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哪些的话,卢蘭理发技艺(暂且也称剃头文化)应该算是吧?因为,30多年的理发师和她的理发椅,还有她传统式理发技艺,当下太稀缺了,这是现在的中老年人的理发记忆!也是时代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