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三月二十六日,傍晚,杭州。前几天下过几场小雨,道路上仍是湿漉漉的。刚刚下班的我,和两位朋友说笑着走出公司,进了一家面馆。以我们的工资,也只能吃这十七元一碗的拌面了。或
2022年,三月二十六日,傍晚,杭州。
前几天下过几场小雨,道路上仍是湿漉漉的。刚刚下班的我,和两位朋友说笑着走出公司,进了一家面馆。
以我们的工资,也只能吃这十七元一碗的拌面了。
或许拌面太干,让我不由想起宿舍里快要见底的橘子。

吃完饭,我们三人都默然无声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或许是吃饱了撑得,都只是专心走路,没了刚刚下班时的活泼。
“一会儿去买点水果吧!”我率先打破这令人享受的静默。
“好……”他俩点了点头,表示和我一起去。
公司离宿舍并不近,其实我已经走到腿酸了,只不过我不想就这么回去,去闻六个人在逼仄的宿舍里的味道。
我宁愿在这马路上,在这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横穿过最后一个路口,我们向着离宿舍最近的水果店走去。
走到街道,我们不约而同放慢步伐,悠哉的看着两旁的店铺,时不时的好奇的站在店门口,看着店前挂着的招聘广告。
就这样,一边聊着各种天南海北的话题,一边向水果店行去。
“看,那不就是一个水果摊吗!”

我应声看去,灯光下确实有一辆破旧的电车,车上装满了东西,不过是不是水果摊我就看不清了,我是个近视眼,不过度数不太高,一般我是不愿意戴眼镜的。
不过,我看不清没关系,这不有看清的人吗!
我试着朝着破电车走去,大概离了三米才看清,这的确是个水果摊,车上装的不只有橘子,还有小香瓜,和苹果,以及一些花生米和水果不搭边的存在。
不过我是来买水果的,无视了其他的杂七杂八,只把他看做水果摊。
“老板,这苹果怎么卖?”
朋友昨天刚在水果店买了二十多块钱的苹果,我想他不是想买,只是想询价罢了。
老板是个看不具体年岁的老头,面容枯槁,瘦高个头,说他八十不高,说他六十也可。
我们围着他的电车看了半天,也不见他抬头,只是低着头玩着手机。
知道朋友询价,他才抬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苹果五块四。”
然后收起手机看着我们几个,也没有介绍货物的意思。
正在这时,旁边面铺的老板娘走了出来,对着老头道:“你怎么又到这边来了。”
好像和老头很熟络的样子。
“呵呵,那边有城管,夜市也有,只能在这边了。”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他停在这挡住了面馆的门面。
老板娘也没有赶老头走的意思“昨天你是真勇敢,和那几个城管对着骂,我们这都不敢这么干!”
“嘿,我在这儿干了十几年了,他们才来几年!”老头子自得其乐地接受着吹捧。
“唉!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今年这十二万的房租,还没个着落。”老板娘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转身回了面馆。
我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看着电动车上的水果。
虽然只是一个小摊,但是看上去水果的品相,也完全不输水果店里的。
更何况,这水果比水果店里的便宜多了,毕竟不要交店面装修费。
“老板,给我个袋子!”
“好……”
我一边挑着橘子,一边和老板说着:“这边还不让摆摊吗?”
“城管撵啊,刚才我就在那边卖,在那边蹭网,被撵过来了。”
一句话,好似在控诉,好似在诉苦,又好似在陈述。
我抬头看了看这老头,枯槁的脸庞,表情似乎只剩下麻木。
……
我拿着装好的橘子,正待找电子秤,老头把手伸了过来。
只见他一手拿着一个老式带秤砣的“秤”,一手从我手里接过橘子称了起来。

看着我们三个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他冲我们笑了笑,低眉看了看秤,从车上又拿了两个橘子放在袋子里。
又重新称量了一遍。
老头把秤给我看了看,说道:“一共十五块四,给十五吧!”
我没去看秤,一方面是天色昏暗我看不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以前或许认识这种老式的秤,现在嘛,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还记不记得如何看秤。
我掏出手机,习惯性的打开微信支付,随即我又担心的看了看老头。
“他支持微信支付吗,我可没带现金。”这个念头一闪而逝。
刚刚老头还去人家那里“蹭网”呢。
想到这,我松了一口气。
随后我顺利付了账,和两个朋友悠闲地走着回去。
不知为何,他们和我都没再提起老头,而是讨论着老板娘十二万的房租,和当下肆虐的疫情,仿佛从未遇到过那个身材瘦高,面容枯槁的老者。
手里拎着沉重的橘子,却好似时刻提醒着我,刚刚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在这杭州,在这比我家乡繁荣无数倍的地方,在这电商之都,在这即将举办亚运会的地方。在这我曾经向往的繁华都市。
我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失去了什么。